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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根) 一个梗 * 番外 (下)

门减:

致读者:Patience is a virtue.






Grace去世的两年后,Finch一家搬回了美国,Harold便再也没有踏足过瑞士。伯尔尼的别墅一闲置便是二十年,Harold既不打算再回去,也不打算卖掉,甚至不允许别墅内的摆设有一丝一毫的变动。在得知Root和Shaw最后的落脚处后,他在心里叹了口气,绕了一圈,他终究还是要回到那里。


 


John却不打算让他的讲述被任何事打断,追问道:“你就那么确定?”


 


“我反复地观看了录像,每多看一遍,心中就多确信一分,别人也许做不到,但凭他的车技,一定是可以避开的。”他下意识地躲开John探究的目光,“后来,我做了些‘调查’,果然发现他妻子和他离婚后,他就有了轻生的念头。”


 


John点了点头,“他想自杀,最后却把一个无辜女人的性命赔了进去。”


 


Harold喝了口酒,试图掩盖他声音的颤抖,“是的,我没法向其他人证明这一点,但我心里知道,是他杀了Grace。”


 


Finch一家离开瑞士后,Harold每年都会派人回来打理房子。那位助理头几年因为酬金丰厚,对别墅里里外外检查得一丝不苟,但过了几年,发现从未有人回来居住后,就变得随意起来。每次不过检查防盗系统,顺便打扫灰尘,对于那些现代的居住设施早就置之不理了。因此,Shaw一打开暖气便发现,供热系统已年久失修。她找不到趁手的工具,修了半天也没有修好,最后只能无功而返。


 


瑞士的冬天十分寒冷,到了晚上,肌肤和衣袖的空隙间都是刺骨的寒意。Shaw从车上搬来一条厚毛毯,轻手轻脚地盖在Root的羽绒被上。手术后容易困倦乏力,Root又一直没有好好休养,终于安顿下来后,打着点滴,很快就睡熟了。


 


不一会儿,Dr. Frank进来换了袋药,嘱咐了Shaw两句才离开。夜里,只有沙发旁的一盏台灯亮着,她抱着电脑翻看医疗报告时,听见Root翻了个身,好一会儿才说道:“Shaw,我冷。”她的声音又轻又低,透着虚弱和疲惫,Shaw只觉心底的什么东西被触动了一下。


 


在Kefiere园区时,Shaw的脸色一直不好,Root以为她心里仍有芥蒂,所以病中再难受也从没有叫过她。她不知道的是,Shaw曾为此有些失望,她明白Root足够坚强,但内心深处始终觉得Root在经历危险和痛苦时,她应该是陪在身边的,就像现在这样,只要她轻轻叫一声,她一定会应她,但那时,Root却从未开口。


 


Shaw合上电脑,问道:“想吃点东西吗?食物能让你暖和起来。”


 


Root望着她摇了摇头,Shaw只得掀开被子,轻轻躺了进去。她没什么睡意,一手撑着脑袋,一手自然而然地搂住她的腰。隔着睡衣,她仍感到Root身体微凉,便下意识地收紧手臂,但又不敢抱得太紧。当她温暖柔软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搂过来时,Root只觉就像小时候那样的幸福安心,纯粹得不掺一点杂质,她可以放下一切,任由自己全身心地沉溺在最温软的情绪中。


 


Shaw看了眼输液袋,估算着拔针的时间,低头一看,发现Root正出神地看着墙上的一张合照。她问道:“你在担心Hanna?”


 


Root转过脸来,笑道:“别吃醋,Sameen,她已经走了。”


 


“看不出有这个必要,我的上一个竞争对手可是死神。”Shaw看着合照中Harold的笑脸,说道:“明天你父亲就来了,他一定又啰啰嗦嗦地怪我没有照顾好你。”


 


Root撅起唇角,“因为这个才对我这么好吗?可真让人伤心呢,亲爱的。”


 


Shaw笑了一声,“我这辈子第一次给别人暖被子,要是为了讨好Finch,代价可有些太大了。”


 


她收起那一贯的挑逗,轻叹口气,“我瞒了父亲这么久,他一定很生气。”


 


“这一点我倒是可以保证。”Shaw抬起眉毛,“就像你把我骗上床,然后一个人去了匹茨堡拼命。”


 


Root含笑说道:“你不能责怪一个女孩试图保护她心爱的人。”


 


Shaw的目光投向那琥珀色的眼眸里,舒缓的笑意从眼角眉梢溢了出来,“说到这个,Root,你真以为我会在那种时候离开你,去参加一个见鬼的婚礼?在你心里我就这么混蛋?”


 


Root歪了歪脑袋,笑容中带着两分俏皮,“我知道你会为我留下来的。”


 


Shaw不由想起Hanna离开前,单独对她说的话,“我不会再出现在Brotherhood面前,但Root曾是我最珍贵的一切,我只希望以后,你能好好对待她。”Shaw听完这话心中是有些惊讶的,她之前从未思考过婚姻,和Root婚后的这一年,也大多处于抵触状态,这时被Hanna提起,她才突然发现,自己只怕并不是个合格的妻子,哪怕在Root赴死前的那晚,她也未能给予她一丝慰藉。


 


昏暗的灯光下,只见Root苍白憔悴,脸颊瘦削,Shaw想到她所遭受的折磨伤痛,非常人所能承受,而这些多少是因自己而起,心中微觉愧疚。她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低声说道:“Root,这种事我不想经历第二次……我的意思是,考虑到你已经结婚了,并且还有一个‘可靠的伴侣’,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再也不要独自承担了。”


 


她的语气极为温和,也极为认真,Root没想到能从Shaw那里听到这种话,她微微一怔,旋即绽放开一个粲然的笑脸,“人们总是把最爱听的话记得最牢。”


 


Shaw忍不住辩解道:“是你们说话太大声。”


 


Root只是笑着望向她,她专注看着一个人的时候,连目光都带着灼热的温度,让人觉得招架不住,好在那目光很快转向了她的唇角上,但刚一抬起身体却牵动了伤口,引得她瑟缩了一下。Shaw笑着俯下脸来,在她唇上轻轻一吻,“你该好好养伤,Root,连这个也要我代劳实在太逊了”。


 


飞机上的气氛有些微妙的凝重,John说道:“我能理解你那时的心情,Finch,但如果是我,就不会去杀一个一心求死的人,那太便宜他了。”


 


Harold看了他一眼,“虽然我缺乏经验,但我知道该怎样复仇,Mr. Reese。”他转开的目光,落在虚无的一点上,“讽刺的是,他死里逃生后,忽然意识到了生命的可贵。我去看望他,并交给他那笔抚恤金时,他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他对Grace的去世深表遗憾,并且他决心放下过去,到一个新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John举起的酒杯停在唇边,因为Harold忽然抬眼直视着他,“我看到他眼神中,有一种忽然想通了,重获新生般的淡然愉悦。”他的眼皮微微抖动着,沉默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我想不明白,一个人为什么能这么自私,这么卑劣,这么厚颜无耻!”他的声音并不大,但越说越激动,早已没有了刚开始的那种忐忑。


 


John像是隐约知道了他忐忑的原因,问道:“Root知道这些吗?”


 


Harold的反应十分强烈,他瞪大了眼睛,说道:“当然不,Mr. Reese!她那时还是个孩子。”


 


“但你最后还是没有杀死他。”


 


“是的,我没有。”


 


正午的阳光,点点碎碎地洒在这片小庄园里,抬头望去,天空高远澄澈,泛着浅蓝色的幽光。Shaw围着周边走了一圈,觉得身上很暖和,在确认了没有其他人的痕迹后,才满意地回到了别墅里。她刚进门没多久,窗外便传来了直升机的声音,不一会儿,便看到了John和Harold的身影出现在停机坪。


 


Shaw一开门就看见父亲竟还不忘记带两个女佣,不由翻起一个白眼,John却耸了耸眉毛,说道:“这可是一间很大的房子,Root也需要人照顾,我这个法律上的父亲总得显得热情些。”


 


Harold却没心思开玩笑,一进门便焦急地问道:“Root在哪儿?”Shaw答道:“她在楼上午睡。”他本是急匆匆地向电梯走去,听完后脚步一顿,低头犹豫了一会儿,说道:“还是先等她醒来吧。”John见他满脸担忧焦虑的神色,安慰道:“她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Shaw也说道:“Root虽然情况不太好,但总算捡回一条命。”


 


Harold没说什么,只是领着他们来到偏厅,他从前一直不想回来,但现在打量着熟悉的陈设时,才发现自己仍是想念着这里的。和宽大豪华的客厅相比,这个偏厅显得十分简洁,旧式的壁炉旁有一架古朴的钢琴,窗台边是一个书柜,里面很多书籍都是有市无价的拉丁文原版。


 


John对这里显得十分欣赏,Shaw估计他正盘算着怎样翻修自己的别墅,而Harold显然对自己的审美情调很有自信,听到John的赞美只是微微一笑。Shaw之前没怎么来过这里,这时才发现壁炉正对的一面巨大的墙壁上,只有四条淡淡的画框留下的痕迹,她看着那泛白的压痕,思索着到底是怎样一幅画,会让他们单独拿出一面墙来放置。


 


“那是莫奈的《圣拉扎尔火车站》。”


 


三人转头一看,只见Root笑着倚靠在门边。Harold见她一脸病容,瘦了不少,但女儿总归是安然无恙地站在面前,先前对她隐瞒自己的种种责备也顿时抛到脑后,只剩下满心的疼惜。他欣喜地抢上几步,笑道:“孩子,你没事真是好了!我请了两名美国最好的医生,Mr. Reese已经安排好了,他们明天就能到。”


 


换作其他人死里逃生后,见到久别的父亲,一定会扑在怀里大哭一场,但Root却像一个没有经历任何惊险,刚刚旅游回来的孩子一样,高兴地抱了抱他,说道:“别担心,爸爸,Shaw已经请了Dr. Frank。”她摇摇晃晃地直起身来,Shaw皱了皱眉,将她扶住,促声道:“你现在怎么能下床?”Root却凑近来笑道:“我没那么脆弱,Sameen。”Shaw看了她一眼,“一个刚脱离危险期的人倒是说得理直气壮。”


 


她把Root扶到软椅上,John和Harold对视一眼,嘴角噙着意味深长的笑意,但John随即想到Cole和Elias的去世,Harold想到Hanna的命运,这笑容就像笼罩上了一层阴影。四人闲聊了一会儿,只觉此刻家人相聚的温馨实在得来不易。Harold甚至提议亲自下厨,John虽然对厨房没什么兴趣,但也十分乐意地答应了。Shaw看时间还早,催促着Root回房休息,但她却想去收藏室找到那幅画,Shaw架不住她三两句甜言蜜语,只好陪着她去了地下室。


 


Root小时候不明白,为什么她的父母经常站在那幅画前,一看就是几个小时。她从小就比同龄的孩子聪明早熟,敏锐地察觉出父母依偎在画前时,并不像平时的耳鬓厮磨,他们的交谈中似乎多了些别的什么。但那时正是少不更事的年纪,无论如何也听不懂那些对话,等到她听得懂的时候,世界上再也没有人能像她母亲那样,和她父亲讨论那个话题了。而那幅画,也被当时的管家按照Harold的吩咐,扔进了收藏室无数的画卷之中。


 


Shaw推开那厚重的保险门,一个精致优雅的巨大空间映入眼前,吊灯的光线并不十分明亮,她看到大多数收藏品都被收进箱子里,堆叠得有些凌乱。Root解释道:“我父亲原本想把这些都搬回美国,但不知为什么,最后还是放弃了。”Shaw环视了一圈,说道:“那我们可有得找了。”


 


John带来的女佣就在外面打扫,但Shaw不想叫她进来帮忙。两人坐在地毯上,借着墙边的落地灯,不急不缓地翻捡着。她们从前很少做这样无聊的事,Shaw没这个耐心,Root也不愿浪费时间,但不知为什么,现在做起来,有一种别致的乐趣。仿佛不久前经历的一场生死博弈,只是遥远的另一个世界,现在唯一重要的,就是一起找到那幅画。


 


厨房里John和Finch正忙得不可开交,两人都没什么经验,对照食谱,弄了半天才做出一道主菜。John尝了一口,自然是很难吃。他们听佣人说,两个孩子在地下室找东西,也就不急着开饭,取过食材重新来做。


 


Root毕竟刚做完手术,找了一会儿,便感到十分疲惫,Shaw见她微微喘息着,说道:“去靠椅上休息,我找给你看。”


 


收藏室的墙是经过特殊处理的隔温墙,面上贴的湖蓝色纹花皮纸已有些暗淡,两人待在里面并不觉得寒冷。Shaw盘腿坐在那儿,把画从箱子里一卷一卷地拿出来,再筛选着尺寸,一卷一卷地递给Root。


 


两人从小家境优渥,生活有专人打理,长大后最多不过整理一些随身用品。在家里翻检多年不见的东西这种事,她们之前很少亲自去做,以后也注定很难再经历。只有现在,没有其他人事的滋扰,她们就像世界上最寻常的一对,在这静谧的地下室中,经历着最普通的家常琐事。


 


落地灯上有一个旧式的灯罩,像是把光线最温暖柔和的部分过滤了出来,只照亮了她们身前的一圈。暖黄的灯光掠过Root的绒线外套,描出了一圈优雅的轮廓,她展开画卷时,Shaw能清楚地看到那些绒毛在光晕中轻轻晃动着。Root就坐在这儿,完完全全地在她视线中,只要她想,一抬头就能看见,而下一刻,不会有任何意外,不会有任何风险,她只觉心房泊满的是从未体会过的温暖餍足。


 


Root忽然看着她笑了笑,“我们的运气不算太差。”


 


她们推开圆桌上的几个陶塑人像,把那张一米来长的画小心翼翼地铺展开。冷色调的画面上,火车头喷出的蒸汽翻滚着冲上矢状形的玻璃顶棚,弥漫在整个火车站的上空,使厚重的火车都显得轻巧迷蒙。Shaw迫不及待地用单眼放大镜观察着每一处细节,忽然察觉到了什么,“这是……”


 


“真品。”她抱着手臂站在一边,在Shaw转过脸来时,向她挑了挑眉。


 


“这么说我在奥赛看到的那幅是赝品?”她笑着摇了摇头,“Harold也曾是个坏男孩,但愿他放过了另外六幅。”


 


Root拿过一个小陶塑,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我父亲有他的另一面,我母亲去世不久,他就差点杀死了我们家的司机。如果不是Nathan叔叔刚好来找他,他多半已经下手了。”


 


Shaw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父亲?他甚至不愿杀死一只蚂蚁。”


 


Root笑道:“是啊,在这世上很难找出比我父亲更有道德感的人,那时我就在想,人类多么容易就会越界。只要危及到他真正在乎的东西,一个看起来再高尚坚定的人,也能轻而易举地打破自己的原则。”


 


Shaw耸了耸肩,“没有人是完美的,如果每个人都从不越界,那么这个世界早就把我无聊死了。”


 


Root微微一笑,她发现她对这个世界最原始的爱,来自于她父亲的教育,而她对人类脆弱本性最深刻的认识也来自于她的父亲。Shaw说得不错,有些事也许早就注定了。


 


“Harold知道你发现了这件事吗?”


 


“他不会希望我知道的,Shaw,你是我第一个告诉的人。指望人性来约束人类自己是最天真的想法,好在这一点也许很快就能改变了。”


 


“我不认为你父亲会允许系统约束人类,他那一套道德理论能说到我睡着。”


 


“我父亲把这幅画挂在墙上时,他心里就很清楚自己创造的是人类的未来。”


 


Shaw将目光转回那幅画上,阳光穿过玻璃顶,在朦胧的蒸汽中折射出点点温暖明快的色调,蓝天白云之下,晕染的烟雾与空气交糅出一种充满活力的辉煌。她忽然明白了,Harold和Grace站在这幅画前时,看到的并不是圣拉扎尔火车站,而是他创造的那个系统。就像当年莫奈看到火车时的震撼,过去的世界将被彻底颠覆,这个伟大的发明将轰鸣着驶向令人颤栗的未来。




因为二轴障碍,Shaw虽然学习过绘画,但从未发自内心地感受到一幅作品的美好,这时,她却不由地轻声赞叹道:“很漂亮。”


 


Root靠近了一步,落地灯的光线映在她乌黑的发际,微微一圈淡金色的光环,一缕刘海掠过直挺的鼻梁。她笑道:“谁说不是呢?”


 


楼上传来吸尘器的嗡嗡声,收藏室里静悄悄的,她的手撑在画布两侧,推起的袖口露出一截青色的蛇杖文身,流畅的线条在紧致的肌肉上突显出一种优美的立体感。Root从身后伸出手去按在她手背上,她稍一侧头,便碰到了她的下巴。温热的呼吸轻拍在颈间,痒痒的,但Shaw并不想避开。她灰色的外套下,露出黑色毛衣的圆领,后颈中有短小的细发没有束进马尾,Root低着头,缓缓吻了下去。


 


Shaw一瞬间僵了僵,转过身来笑道:“你该庆幸你还是个病人。”


 


Root没有给她太多说话的机会,她的手探到她腰后,“否则呢?”


 


她们的气息萦绕在彼此的唇间,Shaw抽空推开身后的画,“以后会知道的。”


 


Root贴上来咬住她上唇,轻笑了一声,“以后?你才是该庆幸的那个。”


 


Shaw挑衅地扬起嘴角,但褪下她外套的动作却十分克制。很快,她便庆幸于这份克制,因为一位不明状况的女佣突然闯了进来,告诉她们可以开饭了。那女佣说完便匆匆忙忙地离开收藏室,两人对视一眼,笑了出来。


 


她们重新卷好画布,将它带出了收藏室。电梯升上一楼时,透过两块玻璃,只见John和Harold正在开酒瓶。Root想到她们二人的父母没有厮守太久,便生死相隔,而她这次活了下来,是命运赐给她们的第二次机会。她看向Shaw,说道:“我们比我们的父母幸运。”


 


Shaw望着她眨了眨眼,“Harold说你母亲的墓碑就在这里。”


 


Root淡淡地说道:“在后面的树林里,我很久没有回那儿了。”


 


电梯停了停才打开,食物的香气扑鼻而来,两人向餐桌走去,Shaw忽然说道:“明天再去吧”她顿了顿,“我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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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特么终于填完这个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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