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arma

Shape of My Heart (03)

小驴屹耳:

The hidden law of probable outcome
The numbers lead a dance


 


       她看上去已经完全松弛下来,伤臂支在浴缸沿上,抬起左胳膊,在你们大半已浸没在水下的身体之间来回比划了两下,有一个巨大的笑容在她被水汽蒸得略微有了些颜色的脸上缓缓绽开。“绝没有这么纯洁,Sameen,这简直是两个小孩子在过家家。我曾经以为你不会允许我在看到这一幕之后继续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所以在我的想象中,我要利用这个机会做尽一切……不是像现在这样,现在的我几乎是个残废,动弹不……哎呦!”


       你用一个对她的伤情毫无顾忌的动作扳着她转过身体,成功地截断了这个错误开启的话题,也一举抹掉了她脸上那个太像是阴谋得逞的坏笑。她是来求助的,而帮助伤患仍然是你在这个古怪的团队中不可免除的责任。你在心里将这一条默念数遍,关了水,摘下海绵球和沐浴液,开始擦洗她骨骼分明的背脊,一边惊异如此单薄的身躯里面怎么会有那样充沛的能量,一边眼见着她整个人在你的手掌下从几分钟前的苍白慢慢转变为赤红,宛如一只煮熟了的虾。水很热,但还不到烫的程度;你也没有用太大的力气——并不是你不想把她弄疼;毕竟你背诵过希波克拉底的誓言。


       “我待会儿帮你重新处理一下。我这里有止痛药,另外你需要睡眠。”你用下医嘱的语气说。你刚刚恢复对自己的胃的知觉,而她浓重的黑眼圈令它不大舒服。


       她的后脑勺在你眼前晃了晃。“不,我需要保持警醒。”


       你把海绵球绕过她的身体递到她的左手上。“Root,你有没有照过镜子,你看上去糟透了。”


       她依旧固执地摇头。“如果你还没有注意到的话,Shaw,我们现在的处境危险非比寻常。固然危险就是我们的寻常,但昨天的事情……”


       你看不见她的脸,渐渐低没的声音告诉你那上面挂着的正是那种教你不知如何是好的忧伤。你只好搁置你作为医生的关切点,将注意力集中在帮她沐浴这件事情上,在她清洁自己正面身体的同时尽量耐心地为她洗头发。她微微低垂的头颅在你的手指揉搓下感觉软而且小,小得令人惊讶,令人难以想象那里面装着的一颗大脑有如何奇异的运转方式。你的手第一次切肤地触到她右耳后的伤疤,指尖拂过的时候你能感觉到她半边身子都在轻轻颤抖。你在这几天中多次想问她这个问题却始终未能张口,此时此刻你们之间寸缕不存,与衣衫一同揭去的是阻止你询问究竟的那道无形屏障。


       “机器有多久没有联络你了?”


       她的后脖颈僵了一下。“有趣。Harold早些时候问了同样的问题。”


       如果不是担心她误会的话,你想告诉她你要比Finch更在意她的死活。“我不懂机器,但我好歹比Harold多受过几年特工训练。不过,Root,重点在于你应该告诉我知道。在没有任何后援的情况下做出那样鲁莽的事,是对所有人的不负责任。”


       你们是一边的,要齐心协力——这难道不是她自己一直强调的吗?


       她的上帝只肯跟她一个人讲话,她要是没了,你们所有人——Bear也受连累——就都跟着完蛋。这是最傻的傻瓜也明白的道理,而她理应是你们当中最聪明的那一个。


       你在这么想的时候,她已经艰难地挪动身体,将自己重新摆成与你面对面的姿势。空间的拘束迫使她无处安放的修长四肢只能将你盘绕,你们的脸贴得很近,你可以清楚地看见她的每一粒雀斑。


       “我从没有想过自己会走到现在这一步,Sameen,”她湿漉漉的眼睛看进你的,进入得极深,深到连你自己都不知道存在的地方。“我没有遇到过这样的问题。我很抱歉。”


       你同样面临一个有生以来头一遭的难题,你完全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走到现在这一步的。你还清楚地记得刚开始的时候眼前这个人,她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说出来的每一个字,如何令你无法忍受,印象深刻清晰仿佛就在昨天,然而此刻你唯一想做的就是给她她想要的,吻她,减轻她的疼痛和你自己的不适。她的发丝间和肩颈上还满满地堆着白色泡沫,模样其实是有些滑稽的,但那两汪深潭似的眼睛里一定藏着神秘的磁石,将你吸过去,吸过去。你无非稍微松了一下力气,身体就被它们拖拽着向前,你们的唇便紧紧贴在了一起。一切都只是顺理成章:没有什么浪漫或甜蜜可言,你尝到的是浴液的化学香料的味道。


       你不是没有亲吻过女孩。上高中的时候你曾盲目地探索,一群十几岁的少年人,不分对象也不计后果,把你们从各种途径得来的,或者全凭想象的技巧及手段,都变着花样地实验过,你的实验结论是你并不喜欢亲吻,无论男人还是女人。这是一件麻烦而毫无意义的事,对你想要达成的那个最终目的也没有什么帮助。或许那段时间过去了太久而你在其间发生了什么改变,你已经不记得一个女孩子的唇可以这样软,仅仅是这柔软就足够令你沉迷;或许你从来没有过这样纯粹的欲望——亲吻本身就是欲望,你并不想达成此外的任何目的。你希望Root从这个吻中得到比你自己的经验更美妙的东西,你也大致有这个自信。你的实验对象们无一例外地赞美过你得天独厚的唇舌,当然他们也都无一例外地抱怨过你的吝啬。


       Root。Root是那个例外。她几乎静止不动,只被你的前压一点一点地向后推搡直至后背抵墙;她比你更沉溺于这个亲吻,好像她的全部存在都凝聚于你们一圈一圈来回缠绕的舌头。当面对她时你也成了自己的例外:你愿意用尽力气吻遍她身上每一个地方,你想要听到从她喉咙里呜咽着翻滚上来、被你悉数吞进肚子里的声音,那些组成你名字的元音及辅音支离破碎的残片。


       你不知道这个吻持续了有多久,你们终于分开的时候水温已是微凉。她周身的红潮却并没有褪去,教你有些担心她会不会在发烧。


       “我们应该先完成这个澡。”你说出话来依然能保持医嘱式的口吻,并不容易。


       她暂时丧失了语言的能力但还算镇定,轻而急促地喘着气,定定地看着你,点了点头。


       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在你们之前悄无声息地蔓延:那件你们都想过、在你的想象中发生时应该会是平地惊雷般激烈的事,就这样安安静静地来了。你拔掉水塞,拉着她站起来,打开淋浴将你们两个人身上的泡沫全都冲净。然后你找来浴巾擦干你们的身体和头发,为她的伤口换上新的纱布和防水贴,你甚至还花时间翻箱倒柜地找出来你自己从来不用的吹风机,为她吹干了头发。尽管你们赤裸相对,这一切却如她所说纯洁得像是两个小孩子在过家家。你知道接下来将发生什么,当你不再抗拒时,你所有建立在云端上的想象都变得那么幼稚可笑。这件事情很简单,也没有令你畏于承担的意义。她昨天差点儿死在一个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地方,而你明天也很有可能就被撒玛利亚人特工识破伪装。还是如她所说,你们可能就只有这一次机会;你也想在这个晚上对她做尽所有的事情。


       “我并不真地知道如何取悦一个女孩,Root。”当你们终于来到床上时,你对她坦诚。你实践过可以被归纳在人类这种活动中的几乎所有动词,无论作为施予还是索求的那一方,但你从不曾像今晚这样,单纯地就只想让对方快乐。在某种意义上你痛恨Root这一点,她打破了你小心维护的所有规则。


       她笑起来。“你并没有竞争对手,Sameen。”


       你还是低估了Root。她总有新的东西让你目瞪口呆。


       “没有别的女孩儿?”你已经那样习惯于相信Root,对从她口里冒出来的字句将信将疑的感觉,遥远得像是上辈子的事。


       她笑着摇了摇头。


       “男人?”你想你是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的,但还是忍不住要求证一下。


       她的眉头和鼻梁拧成一个结,像是被你这多此一问惹恼了,但她在你仍然潮湿的发丝间穿行的手是温柔而愉悦的。她用这只手勾住你的脖子将你拉下来,拉到她的怀中。她的怀抱与她的唇一样,看上去单薄却有着令人难以置信的柔软。


       沉陷下去是那样容易。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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